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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嫁的體驗

作者:     來源:龍山酒店     日期:17/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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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兩年前帶著肚子里的豆豆只身來到這個偏遠小山村的。那時候剛到這兒,家里有個會一點普通話的婆婆和一個只會方言的公公,一個還不會說話的小侄女和與我同齡的大嫂。大嫂是很好相處、單純又熱心的人,每天湊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雖然村里人都把我當新聞看,走到哪都有人問東問西,可惜雞和鴨講,我什么也聽不懂。

大嫂在我回來一個多月就去廣州工作了,于是我們家就變成了“你比我猜”節目直播,公公說什么我完全聽不懂,婆婆在旁邊翻譯,十個字我勉強明白兩個,再根據這有限的信息猜他們到底想表達什么。

我每天早晚各去村道走一個來回,路上遇到的男女老少總是熱情的跟我用同一句話打招呼,我笑著回個嗯字,回家問我婆婆那話是什么意思。然后我學會了這里表達“吃飯”的第一句方言。

在家最大的問題除了語言不通就是飲食習慣,他們家雖然地里種了幾棵辣椒但是并不吃辣,而我是“無辣不歡星人”,雖然因為懷孕已經努力克制,但是一個星期不吃辣椒幾乎到了崩潰邊緣,家里的老干媽滿足不了我對辣椒的渴望,所以每餐做點辣椒油沾菜吃成了我的興奮點。婆婆看著那滿滿一碗辣椒,臉成了青椒色又不好說我什么,只得一邊從地里摘辣椒回來,一邊偷偷把我沒吃完準備下頓接著吃的辣椒倒掉。

這里的交通對我來說太不方便了,除了必要的產檢,我幾乎不去村外。產檢時也是婆婆陪著早早去路邊等一小時一趟的中巴車,結束后又算著時間等車回來。如果想買東西,得去五分鐘車程的鎮上,不會開摩托車就只能搭私家面包車了,趕集的候車特多,不趕集的話就等車等到哭。

如果沒有手機和網絡,可能我早就悶死在這了。因為無聊,每天和剛開始學說話的小侄女待一塊,天天跟她說本地方言,反正我聽不懂她說什么,她不知道我說什么,一唱一合。

弟媳總是夸我學得快,夸著夸著,我能跟村里老頭老太太聊天了,夸著夸著,我能自己搭車去鎮上買東西了。

生完豆豆,為了避免他語言混亂,我努力學方言并總是盡量和他講方言,可惜他七八個月會叫爸爸媽媽的天資被我這不標準的四川廣東新興方言帶得一歲半才會說話,說得還不清楚。

我爸媽十幾年前就來廣東工作,離新興五個小時車程,轉車等車常常要花上一天時間,帶著孩子回娘家的次數少之又少。每次回去弟弟總是親自下廚做一大桌我想吃的好菜,樂不思粵。但相聚總是短暫,多則一個星期,少則兩三天,來去匆匆。回四川更是成了奢望,曾經“飛機也就一天的功夫,隨時想回隨時回”的豪言壯語變成了現實打在臉上的巴掌,啪啪作響。

很多路別人說彎總是覺得夸大其詞,等自己真正踏上了彎路才追悔莫及,可人生哪有后悔藥呢?再彎的路也只能用“大家的路都是彎的,只不過彎的程度不同罷了”催眠自己,硬著頭皮繼續前行。

但遠嫁究竟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遠嫁是吃不到熟悉的飯菜,聽不到熟悉的語言,看不到熟悉的風景。

遠嫁是看親友群里發的吃食流著口水想舔屏。

遠嫁是看朋友們聚會恨不得長個翅膀飛過去。

遠嫁是過年過節看本地的習俗跟看戲似的。

遠嫁是跟兒時的朋友已經找不到話說了。

遠嫁是感覺不久前剛見過的朋友掰著手指算算都有幾年十幾年未見。

遠嫁是生氣了連拎包摔門回娘家的念頭都不會有。

遠嫁是……

遠嫁苦嗎?苦!但苦中也有樂。我找到了一個溫暖的家,找到了合適的工作,遇到最熱心的同事,有了自己的朋友圈,還認識了很多可愛的老鄉,學習到了新的語言和習俗……遠嫁是一種收獲。